今年“3·15”期间,央视曝光了“AI外呼”产业带来的电话骚扰,上海的“智优擎”和“飞鸽传书”两家企业也在曝光之列。媒体的反复曝光,让这种骚扰电话有所收敛,但近一段时间,不少市民通过12345市民服务热线反映,口腔医院的骚扰电话又多起来了。
近年来,AI技术驱动的骚扰电话问题愈演愈烈,尤其是医疗、房产等领域的营销电话,让市民不堪其扰。以上海为例,多家民营口腔诊所通过“AI外呼”系统频繁拨打骚扰电话,市民即使明确拒绝或拉黑号码,仍无法摆脱“孜孜不倦”的骚扰。尽管工信部早在2020年就出台规定,明确禁止呼叫中心业务提供商业营销类外呼服务,但治理效果有限。究其原因,这一顽疾背后涉及技术、法律、利益链等多重复杂因素,治理难度远超预期。
技术隐蔽性高,AI与虚拟号码的“双重掩护”。AI外呼系统的核心优势在于其高效性与隐蔽性。一个外呼机器人一天可拨打上万通电话,且声音由真人录音合成,用户难辨真伪。更棘手的是,这些公司通过虚拟运营商获取无需实名认证的“小号”,号码池庞大且不断更换,用户难以拦截。即便部分号码被标记为“骚扰”,系统会立即弃用并启用新号,形成“打一枪换一地”的游击战术。技术层面的快速迭代与监管手段的滞后,使得传统拦截和溯源手段失效。
法律执行存漏洞,违法成本低,责任难界定。尽管民法典明确规定未经同意拨打营销电话属违法,且工信部要求呼叫中心不得从事商业营销外呼,但实际操作中,责任主体模糊。例如,上海市民投诉某口腔诊所骚扰电话后,市场监管部门认为其“不存在不法营销”,卫生部门则以“不涉及医疗行为”为由推诿。此外,外呼业务常由第三方公司承担,诊所仅购买“有效客户信息”,形成“前端AI盲打—后端人工跟进”的灰色产业链。这种分工使违法责任分散,监管部门难以精准追责。
利益驱动与需求旺盛,行业“内卷”加剧乱象。从相关报道可以看出,AI外呼的泛滥与市场需求密切相关。以口腔诊所为例,一条有效客户信息售价高达100元,投产比可达1:5以上。高利润驱动下,诊所与第三方公司形成紧密合作。此外,AI外呼技术降低了营销成本,企业通过“盲打”筛选潜在客户,进一步扩大骚扰范围。当治理收紧时,黑产链又会转向其他领域(如积分落户、保险),形成“按下葫芦浮起瓢”的循环。
监管协同不足,现实存在两大短板。从技术拦截能力看,运营商虽需对呼叫中心接入严格审核,但虚拟运营商管理松散,大量“小号”成为骚扰电话的温床。同时,AI语音的逼真性和动态话术调整,使得传统关键词拦截机制失效。从制度层面看,现有法规对“用户同意”的界定模糊,企业常以“合同约定”为借口规避责任。此外,个人信息泄露源头未被有效打击,数据黑产屡禁不止也是重要原因。
治理AI外呼骚扰,既需强化技术手段,也需完善法律框架,明确运营商、外呼公司、终端商家的连带责任,并提高违法成本。更重要的是,需正视市场需求,引导企业通过合规渠道(如用户授权的精准营销)替代“广撒网”式骚扰。唯有技术、法律、行业自律多管齐下,才能还公众一片清静的通信环境。(久泰平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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